紐約,紐約-11(完結)

11.

 

 

 

紐約依舊讓人深深著迷,即使是心境多數時候平靜的賽特婭也能隱約感覺到她的魅惑。

名為時光的巨輪不停的運轉,而龐大的都市盡職地輾壓著因各自的理由在這裡奮鬥的眾生。賽特婭仍然以出色的光子技術和令人折服的專業態度替維旭卡企業贏得許多案件。

跨年夜當晚,她立即擠上人潮洶湧的地鐵回到位於市區的宿舍大樓。像是不給任何機會似的,賽特婭當天早早上工,請假快十天的光子建築師終於回上崗位,而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那些激情過後的凌亂被迅速清除,屋外、草坪上閃閃發亮的裝飾也消失無蹤。賽特婭隔著監控器,確認外聘的智械清潔工有為郊區的屋子做好基礎打理後,便再也不看它一眼。她一向厭惡他人──好吧,也許除了駭影,動她的東西,特別是她獨居已久的私密領域,但她更不想回去那個地方。那會使她有過多不必要的情緒,名為傷感的複雜情緒。

 

不,她在心底默默地反駁,不是傷感,只是無法面對駭影。即使駭影真心愛她,賽特婭無法得知她在看過那些維旭卡、或者說是她的黑暗面後會有什麼反應,無法預測他人的情感從來是她的致命傷。

 

對於沒有駭影的紐約,賽特婭仍在試著習慣,習慣晚上八點多下班後依舊窒息擁擠的地鐵,習慣更加善變無情的大環境,習慣回到位於曼哈頓的高級住宅,空蕩蕩的迎接她。駭影當初與她交換的社交網路帳號通通消失,曾留在手機裡的對話紀錄,以及駭影常用的活潑的貼圖無一倖免。自從十一月的宴會後,法芮爾生悶氣的頻率降低,賽特婭也就順勢不再需要去酒吧。

 

事情像是淡的沒有發生過一樣,即使有什麼還是默默地變質。

她試圖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冬季過於寒冷的各取所需罷了,肉體的需求誰沒有過。賽特婭安慰的想,連真正的名字也不知道,至少還不算失去什麼吧。

 

她當然希望她能好好的。駭影某種程度上是她的救贖,以自己過往的罪孽作為交付。

 

 

時序至春,水泥叢林般的大蘋果也不再那麼讓人感到窒息。賽特婭信步出門,才剛繞到巷口,一名男孩便莽撞的差點撞到她身上。

「啊,這位大姊不好意思。」

男孩不好意思的吐舌頭,過於快速的動作使表情看起來有點虛假。他有些面熟,棕膚色與立體的五官讓賽特婭想起那位拉丁女人,詢問的話語頓時梗在喉裡。

男孩趁這一瞬間,飛快地從她視線逃離,還不住大笑的揚起手上的皮夾。

「還給我──」賽特婭細微的驚叫,連忙追了上去。

 

當她好不容易捉住男孩的衣領時,她的皮夾便被高高拋起,轉眼間又落到另一名看起來略高瘦的女孩手上。女孩似乎更為矯健,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拔腿就跑。

太大意了,賽特婭不禁有些懊惱,如果她像之前在巴西或印度時,把光子投射器隨身攜帶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她在巴西事件時表現的差強人意,當時甚至連音波槍都被貧民窟的人竊取,賽特婭不等維旭卡調度便自動申請離場。

 

追跑途中,她忽然清楚自己的權力是被架空的。元旦後三個月,任務出勤的日子不滿兩週,賽特婭忙於建築本業的開發案,這陣子疏於訓練的她也開始覺得疲憊。

果然做離開的決定是正確的。 


地上的殘雪開始比泥濘稀少,融雪時的低溫逐漸被暖陽取代。

高瘦的女孩拐個彎,賽特婭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不知名的陋巷。惡臭的垃圾醉倒在陰溝,塗鴉混亂的在牆上張牙舞爪,但巷子的盡頭卻是一片光明。

她看見紐約的中央公園近在眼前。陽光下有一座長椅,長椅上坐著穿鑲著紫邊大衣的女人。

是駭影。她若無其事地撒著麵包碎屑,貪吃的鴿子繞在她身旁,皮夾安穩的在她旁邊的位置上等待賽特婭。

 

賽特婭拾起皮夾。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鬼使神差的坐下來,又為什麼沉默的待在駭影身旁。嗯,今天確實是不用上班,鴿子愚笨的咕咕聲好像碎念著提醒她不必趕路。

「其實──」

「我想──」

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她們訝異又熟悉的注視彼此,駭影率先勾起笑容。

「恭喜妳找到皮夾,還有裡面的明天要飛到加州去的護照碼,維旭卡的首席建築師。」

「不客氣,」賽特婭別過頭,沒辦法想像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我早該預料到妳會現身,黑爪的駭客菁英。」

「別這樣,追妳也是要費很大一番功夫的,」駭影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隨意拋出一把麵包屑,「特別是情報不足的情況下。」

「我以為妳已經能夠滿足。」她謹慎地望向公園外的車流,拘謹的距離讓旁人看似只是隨機的陌生人在共享座椅。

「我也以為妳能了解我的貪婪。」駭影往後靠攏,豪邁的把手臂和肩膀掛在椅背上。她仰頭,頭髮稍微垂散,樹蔭蓋在她的眼皮上。腦袋瓜的兩側依舊替的青亮。

 

路過的少女趁著她們的沉默,飛快地往賽特婭懷裡塞入一大束非洲菊。鴿群被嚇的飛散,她順手接下中途之家少年遞送的物品,不再懷疑這些是小偷或騙子為了恐嚇取財的低級伎倆。"大臣"、"金太陽"與"黃金海岸"依赤紅到橘至黃的層次排列,像極了她初次聽聞駭影歌聲所聯想的龍舌蘭日出。

「現在不方便為妳歌唱,我想妳會難為情。」

賽特婭默默的把捧在花束裡的晶片收得更緊了。她發現臉頰濕濕的,更窘迫的不想抬頭說話。駭影倒也不逼她,任由天光雲影兀自飄過。

「妳應該把郊區的房子賣掉,至少也租出去。」

「……我並不想離開……」

「傻子,」駭影柔聲說道,「那就別傻傻的杵在那裏。」

 

春寒料峭,風把天空吹的蔚藍清澈。

「我改變主意了,有些事還是要趁早講明白。」駭影忽然轉頭,輕聲唱了起來。

 

「Whenever, Wherever(無論何時,無論在何處,)

We're meant to be together(我們注定是在一起的)

I'll be there and you'll be near(我將會在那裡,你也會靠近)

And that's the deal, my dear(親愛的,那亦是個承諾,)

You're over, you're under(你在遠、你在近,)

You'll never have to wonder(你永不需要懷疑)

We can always play by ear(我們總能貼近地玩笑)

But that's the deal my dear(但是我親愛的,那是個承諾)」

 

活潑的拉美舞曲在她的溫柔裡化作深情。賽特婭沒有阻止駭影往她貼近,任由駭影極具骨感的手指輕拂她的臉頰,抹去她的悲傷。

「不要害怕,也不要難過,mi amor。做什麼選擇就盡管去,我本職可是駭客,妳可是甩不掉我的。」

 

座椅上的身影逐漸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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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菊花語:象徵神秘、互敬互愛,有毅力、不畏艱難

那首歌是Shakira的"Wheneverwherever",不知不覺Shakira也四十歲了呢

 

媽啊慶祝我第一個長篇完結(灑花)以後絕不同時開兩個長篇啦,累死自己QQ

感謝所有一路支持看到這裡的各位,你們很棒,超有耐心!

也感謝給我熱情寫作的光與影,伴我驅逐這個冬季的心寒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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